□行政部 栾冬冬/文

    一辆宝马车逆行人行道，和一辆不知名的电动车相撞。

    良久，车里钻出一个叼着烟的中年人，检视车身后，发现右侧车筋被撞出一个凹陷。

    他深吸一口烟，表情狰狞了起来，走到散落一堆琐碎零件里，企图将倒地呻吟的骑车人从地上拽起来。

    还没动手，他就从红色的雨披下看到了一张沟壑纵横的脸。踉跄着猛退半步，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又强撑起一脸微笑，向前耐心问道：“老人家，您没事吧？”

    天已经蒙蒙黑了，那骑车的老人躺在水泊里，挣扎几下，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佝偻着身体，将散落的零件归拢起来，看电动车还能启动，准备骑电动车继续向前走。

    这时，中年人一把拽住老人，说：“老人家，先别忙着走，还有事没说清楚。”那老人怔住片刻，问道：“啥事？”中年人指了指宝马车身，说道：“你刚才撞了我的车，车筋都弯了！”

    老人用浑浊的眼睛打量片刻，说：“你逆行，违反交通规则。”中年人说：“那是交警的事！”老人看了看中年人，又说：“你看，我腿都秃噜皮了，现在还疼着哩！”说着，老人掀起雨披，要揙起裤管给中年人看。中年人粗暴地挥挥手说：“我不看，老家伙！这点小伤就想讹我？”

    夜幕如墨汁一般，老人说：“你要这样说，那我可就躺下了！”听到这话，中年人狰狞的脸庞立刻愉悦起来，说道：“大爷，咱有话慢慢说。”路灯突然亮了。

    中年人转了转眼珠，哀求说：“大爷，都不容易，多少赔点，这车我修起来也得两三千。”老人说：“年轻人，我真没钱。”中年人说：“打欠条，欠着也行。”老年人沉默片刻，看了看宝马车身上的凹陷说：“赔多少？”中年人思忖片刻，底气十足地说：“五百！”老年人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来话，说道：“你要这样，我还得躺下。”雨骤然间下大了。

    中年人慌忙扯住老人，问道：“大爷，你准备给多少？”老人说：“别说五百，五块我都没有！”中年人沉默片刻，说道：“那就五块吧！现在没有，可以欠着，我这就打欠条。”还没等老人答应，中年人就打好了欠条：

今我的宝马车（车牌：豫C.******）与***的电动车相撞，***答应赔付我5元钱。之后，***身体出现任何问题概与我无关。特此立据。

    老人看了看欠条，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笑了笑，签了字。中年人拿着字据，二话没说，钻进宝马车里，驱车消失在灯光摇曳的夜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