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部 栾冬冬/文

    路遥的文笔顺畅朴素，平凡处细腻让人热泪盈眶，纠结处令读者掩卷叹息，恨不得把自己放进书里，为书中人物做出选择，背负疼痛。

    爱情，亲情，冷暖，思索，人生。高加林历经巅峰荣辱回到田间，坐在田埂上和德顺老汉拉话。他后悔，也让人为他扼腕叹息。德顺老汉更甚，觉得他丢弃了像金子一般的女人，而寻求不名一文的浮云。刘巧珍原谅了高加林，只是她已另嫁他人，从此有缘无分；德顺老汉原谅了高加林，只是他感到遗憾，痛心伯劳分飞，金钗分擘。山里人也原谅了这个倔强的年轻人，原谅他在人生道路上错误的选择。

    《人生》就此尾声，虽然路遥在书尾著述“并非结局”，我想大概这本书再也不会出现路遥的续本，故事到此结束恰到好处，一旦续写，反而失去了意味，倒是留下空白引起读者更多的思考。而路遥写下《人生》的目的就在书赠言里，他引用柳青的话：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是要紧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年轻的时候。这段应当被奉为格言的话语，与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关于人生的思考相比同样字字千金。

    然而两者个侧重不同方面，柳青看中的是人生的抉择；奥斯特洛夫斯基看中的是确定目标后的努力。在我看来，方向远比努力更重要。南辕北辙的故事，仿佛已经被唠叨了上百遍、上千遍，再仿照说理味同嚼蜡。

    《人生》写作的被奉为经典之处，恐怕就在于其叙事平直，觉得凡常，却总能将最真实的感受直接剖析在人面前。如同发生在自己身上。令你为高加林选择不正规途径寻找工作而担心；令你为高加林放弃刘巧珍，选择黄亚萍而叹息；令你为刘巧珍万念俱灰，流泪出嫁而揪心；令你为高加林被调查组调查，落魄归乡而懊悔。仿佛书中人物的所有抉择，都是我决定的。正是这种深深卷入故事的感受，让你深思自己的人生。倘若有一天自己要面临着这些，会不会和书中的人物一样，走不出人性俩字，最终因做出错误的选择，而懊恼断肠。

    也许会有这天吧！但是我总不希望这天会到来，愿望一直以来的自己抉择都是正确的。但是无论是孩童，少年，青年，中年，老年，人总会做错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也许人生不只是面临各种各样的选择，还要学会面对选择后应当承担的后果。书中也似乎隐隐提及这些，高加林在悔恨中拥入大地的怀抱，为自己一时糊涂收拾局面；刘巧珍肝肠寸断，埋葬旧情，继续过活。他们都受到重创，却还担起过往，重新审视人生。

    或许，柳青的这句话应该这么说：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是要紧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年轻的时候。当慎重地踏出每一步后，无论结果怎样，都应勇于承担，因为人的一生如斯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