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绘一院 曲磊磊、张志超、陈燕飞/文
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把烟屁股扔进井里，红红的烟头在井下闪着弱弱的光忙。“妥了，有氧，可以下。”燕飞仔细的把梯子搭好，我矫健的翻身下井。“伙计，慢点，接手电！”志超把手电筒朝下递来，井下的黑暗和上面的强光形成强烈的对比，眼睛一花，朝上看，井口只有一张流着黑色汗水的关切脸庞。我接过手电弓着身子缓缓向前挪动。
刚下过雨，井下湿热难闻，蒸笼一般，井下的蛤蟆忽然声音停了下来,拼命向上窜，哈，井底之蛙啊。想起东海上次下的井下不仅有蛤蟆与蛇，更令人惊喜的是还有螃蟹，希望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啊。地下的世界丰富多彩，满世界都是电信线，放目看去上百根。密密麻麻，横七竖八，蜘蛛网一般，费力的拽出被绊住的脚，用嘴咬住手电，开始数线。
我们测一分院承包了宜阳县城的地下管线普查。所有的地下管线都要调查清楚井深、管深、走向、根数、单位等等。这个井是通信井，下面有电信线、移动线、联通线、豫广网络线、监控线、国防光缆线。要把每一个单位多少根线数清楚无疑难上加难。就是数清楚一共多少根线都是个难题。蹲下身子拽着通信线一根根数着，有的线在水下泡了不知道多久，黑水难闻欲呕，把手套脱了，只能凭着手指头的触感数着根数。井下的几十分钟真的是分分钟难熬，汗水早已把后背溚湿，最难受的是汗水顺着眼睫毛往眼里流，涩的睁不开眼。为了确保正确，大数三遍，终于把总根数和每个单位分清楚。腰酸背痛，旁边的蛤蟆还在跃跃欲试的向上蹦达。抹了把脸朝蛤蟆吐口唾沫：“你这家伙就是不嫌累，也不怕热死啊！”
志超和燕飞伸出手把我从井里连拖带拽弄出来。头顶的大太阳把沥青路给晒的软软的，地上的环境也好不到哪去，唯一比井下好一点就是能上过来气并且好闻一点。
志超把屁股朝旁边挪了挪，地面也是烧屁股，那就挨着坐吧。燕飞伸出粗糙的大手递过来一根烟：“不容易，歇一会吧。”接过烟，屁股赶紧朝另一侧挪了挪，衣服上的黑泥已经把燕飞的衣服蹭脏了。黑水顺着鞋子流了出来，污渍弄脏了地面。“见外个球！”传来燕飞的怒骂声。
好久无语，只有汗水默默的流淌着，燕飞重重的吸了口烟，抬头眯眼道：“好久没见过儿子了，连长啥样都不记得了，半年了吧。”我想起来上次燕飞回去见儿子，儿子说啥都不愿跟他睡觉。想笑却忽然内心一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知不觉涩了眼睛。
微涩的双眼噙着泪水却怎么也流不出来，望着那个时常与自己勾肩搭背似乎永远不知疲惫的身影忽然那一刻有一点佝偻。胳膊抬了起来却又无声的垂下。燕飞忽然侧过身看着我的举动有些不解的问：“想媳妇了？”
忽然捂住了嘴巴，想起新婚几天就匆匆从家里出来，却很少回去过；想起每次从家里出来媳妇都是欲言又止的满脸的眷恋；想起每天媳妇倚在家门口期盼良人何时归的思念。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坚硬的胡茬扎的手疼，记不清楚上次刮胡子是什么时候，也记不清楚上次回去是什么时候了。
我默然，指甲狠狠地攥进肉里。
烟已经燃到手指，却不为所动，久久静坐在那里。低头喃喃道：“不是不归，只是怕心疼...”
